时间在一天一天的往前走,故事则在继续往下发展着,而朋友的梦境也继续着。过了几天,朋友又来找我了,提供了一个最新的梦境。梦境如下:
梦境似乎在一个医院后院的库房,我看到很多人在那儿忙忙碌碌,把病房里的各类垃圾搬过来,里面血肉模糊,似乎还有婴儿的胎盘。库房的人们神色诡秘,在那儿紧张地加工着什么,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库房边的一条小河上,有几个人坐在河中间架起来的捣捶架上用脚踏捣捶,捣捶一下接一下地往水里捣,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突然发现了秘密,那些在小河上的人是用捣捶在炼油。原来他们是在干不法勾当,用尸体炼油或者做肥皂。
我感到很震惊,但是又似乎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周围都是他们的人。
看到这个梦,我预感到情况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因为整个梦境诡异迷离,超出常理,而且还有很多象征性的情景。总体而言,这个梦的主题就是发现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应该与性有关,因为梦境里面有很多性的意象。
因此,我必须了解这个梦的背景。于是我问他,女孩是不是已经去了?如我所意料的那样,我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情况怎么样了?”我继续发问。他告诉我,女孩已经去了两天了,没有信息。
在这段期间,他有点不放心,于是发短信去问“还好吗?”过了一段较长的时间,女孩的短信来了“还好。”虽然只有短短的淡淡的两个字,但是朋友收到这个回复之后就感觉到情况已经真的朝他原来所预料的那个方向发展了——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这个女孩。
说这些的时候,这个朋友就坐在我的对面,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没有痛哭流涕,没有破口大骂,但是,我们能想象他的感受吗?我一直想用一个什么样的比喻来形容他的感受,但是都难以找得到。最后我觉得有一个比喻应该基本可以表达他的状态,那就是如火燃湿木,虽起浓烟但无明火,如果你以为它没有燃烧那就大错特错了,它已被烧得炽热灼人,谁去触碰都会被灼伤。
他跟我说,他能怎么办?揭竿而起?他没有这个资格。向女孩倾诉乞求?他也没有这个资格。义正词严地声讨老板?他更没有这个资格。放风出去让公司的人都知道以阻止这件事或者泄愤?这不是他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所容许的,况且这对女孩的伤害太大,这更是他所不愿意和不应该做的。
现在,他虽然知道已经失去了这个女孩,一股悲哀和悲愤之情从他心底涌起,然而,“命苦不能怪政府。”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如湿木迎接烈火一样默默地接受,让这股火煎烤着自己的身体和心灵。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受过传统道德熏陶,在社会规范的培育下成长起来的所谓的社会中坚力量的合乎情理的想法。但是,在他的潜意识中有这么平静吗?有这么温和吗?有这么高尚吗?我们来看看梦境就知道了。
梦境大体可以分为四段。第一段的开头就是不祥和不洁的意象,即医院后院的库房。大家知道,医院的后院总是给人不祥和不洁的联想,何况在梦境中还出现了血肉模糊的情境。特别是婴儿胎盘的出现更是直接点明了主题。这就是朋友预感到情况已经发生了实质性变化以后,潜意识对事件的发展所作出来的联想。这种联想,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和道德评判色彩。
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性问题,我觉得有必须来说说。我们说了,这个梦境的意象带有强烈的道德评判色彩。请问,朋友有什么资格对女孩甚至老板的行为进行道德评判呢?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跟他与女孩所做的事情其本质有什么区别呢?这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性特征了,那就是过去我们常说的:“马列主义对他人,自由主义对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做得别人做不得。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不涉及到自己,就会用很客观公正的理性思维进行评判,这叫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事情涉及到自己,又会振振有词地找出很多理由和客观原因来为自己辩解。这就是人性的弱点,而这一点在梦境中往往表现得淋漓尽致。因为梦境是潜意识展现的舞台。
梦境第一段最后一句是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我们来看梦境的第二段。
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性”。这一段梦境的意象是更具象的了。小河上捣捶一下接一下地往水里捣,这就是典型的性意象。因此,梦境进展到这里,已经从概念性的道德评判向具象性的性行为本身延伸了。看来,这位老兄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导致其痛苦的,不仅仅是精神的痛苦,还有有血有肉的身体和灵魂的痛苦,那种肌肤之亲的强烈记忆和失去的痛楚,在梦境中化为象征性的性意象。
这种性意象是朋友对女孩与老板关系的自由联想,这种联想,对于朋友来说肯定是不愉快的。因此,梦境的第三段再次对这个意象进行了价值判断,认为这是一个不法勾当。用捣捶炼油这就是朋友潜意识中对女孩与老板关系的价值定位。另外,油或者肥皂这些滑腻腻的东西都是与性相关联的联想,但是在梦境中与尸体的意象相联系,这些都是否定性的联系,正表达了朋友内心深处潜意识的看法。
梦境的最后,是发现真相之后的震惊和无奈,这是可以理解的。一方面虽然原来有预料,但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人仍然还是很难接受现实的,所以感觉到震惊。同时,因为自己所处的尴尬角色以及从对女孩负责任的角度,他又是有苦难言的。这真有点“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的感觉。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者说又能怎么样呢?人生就是由这许许多多的无奈所组成的啊。
上文摘自成实宗《心灵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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